逆向思维。化朽为奇

南大门海鲜烹调专门店。罗国兴

⌏ 鲤鱼门石矿场。被遗忘的历史 ⌌

今集我哋继续鲤鱼门系列,请来的嘉宾是半个鲤鱼门的原居民——南大门海鲜烹调专门店的罗国兴(Stephen)和他的贤内助(Vivien),讲起来Stephen已算是南大门的第二代。上集嘉宾海景海鲜酒家的王石星讲过,鲤鱼门海鲜的发迹是因为六七暴动,香港实施宵禁,想食夜宵的人惟有在筲箕湾坐哗啦哗啦入来不受影响的鲤鱼门,Stephen说:「我爸爸早期在鲤鱼门开石矿场,你知道矿场要用炸药开山,炸开大石,再变中石、细石,然后用人手凿成「石屎」(即碎石),如果无炸药根本无得做,六七暴动后政府管制炸药,只维持发牌给最大嗰两、三间,我阿爸惟有转行做冰室。 」

鲤鱼门被遗忘的一章

鲤鱼门以海鲜驰名,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来鲤鱼门最初立村,并不是一条渔村。早在百多年前,客家人已经从广东移居来鲤鱼门,他们睇中鲤鱼门山石嶙峋,是采石的理想地方,便在这里采石,然后运至广州、台山、顺德各地,作为兴建祠堂或门柱石的材料。
在英国租借新界后,港府进行土地登记,规定石厂要申请牌照才可采石。此时,香港从澳门输入水泥,建筑物料开始改用水泥、沙和碎石混合而成的三合土,于是鲤鱼门石矿场便开始生产碎石(俗称「石屎」)。
在香港重光后,国内人南涌而下,鲤鱼门分出多条村,山寨厂如雨后春笋,采石业亦全面兴盛,50 年代,鲤鱼门共有4 个石场营运,全盛时期以打石为生的家庭便大约有100 户。六七暴动后,政府实施火药管制,不再为石厂续牌,拥有百多年历史的石矿业便划上句号。

Stephen说:「当年的资金不多,阿爸在山前面搵了个地方开乡村式冰室,亦即是南大门的现址。」刘婉芬听到立即呱呱叫:「咁咪好大间!间茶餐厅应该可以够踩雪屐!同埋爆石同开茶餐厅,简直是九不搭八!」Stephen笑说:「惟一相同的便是一样要「爆」,以前要爆石,开茶餐厅之后就要爆炒(饮食业对「看档」的俗称,又称「炒档」)。 」刘婉芬再问:「咁成不成功呀?」Stephen答:「梗系唔成功啦!你都识讲间铺大到可以踩雪屐,地方大、客人却少,因为在『海鲜街』最尾一间,加上当年资金短缺,只够做最基本装修,欠缺特色加上地理位置失利,点炒得爆(场),所以做了年几,70年便又要再转型,咁做乜好呢?不做爆石,鲤鱼门发展得最快的就是海鲜,因为近海,咁不如就地取材,攞些海鲜来做下酒楼生意,当时鲤鱼门的交通不是咁便利,要过海搭哗啦哗啦,或者去观塘或者油塘行路入来,所以区入面只得几间酒楼,未有今日咁成巷成市。」

⌏ 矿场结业。转战饮食 ⌌

Stephen继续说:「我阿爸见人哋做得咁好,于是便又试下,但又外行,惟有搵个本村做开海鲜的朋友帮忙,好彩对方真是好帮手,可能同我爸爸几十年交情啦,他特登过来我哋铺头几个月时间帮手,直至搞好哂所有嘢,所以头嗰段时间都妈妈夫夫算过得去,因为我哋初初做,不敢请太多人,那时我十几廿岁已经落铺头帮. 手。」我问Stephen:「有冇入厨房学师?」他答:「冇。反而我有个细佬比较百厌,适合在呢行发展,所以就捉了他去学厨。就好似你咁讲,一个做前,一个做后,我就负责楼面,讲得好听就是经理,讲得不好听由落单、收台、抹台、拖地、清垃圾到洗厕所都做埋。」

Stephen忆述他4父子的血泪史,我却笑说他阿妈不需要出埋铺头收银,都未算最惨。挨了几年,他伯爷可能见势头不对,就同Stephen几兄弟讲:「阿仔,你不如都是出市区搵食,吸收多些人生经验,再娶番个靓老婆。」是,个铺位便由73到94年租了出去,在这段期间鲤鱼门就一路路兴旺,之后Stephen攞番个铺位同拍档合伙搞海鲜酒家。提起03 SARS的惨痛经历,Stephen说他太太Vivien比他清楚,因为当时他虽然同人合伙搞海鲜酒家,但他在外边还有份工,所以平日负责帮手看铺的都是Vivien,她说:「我好记得,成晚就只得一张台,但都算好彩,起码我咁耐都未食过白果。那段时间,我哋只是开半日铺,成间铺得我同我叔仔再加一个兼职,厨房就得两、三个人,大家只出2/3粮,不过,大家好好,知道公司乜嘢环境,大家有个谅解,见到同事对公司的归属感。」

⌏ 吸收教训。做好管理 ⌌

Vivien继续说:「我记得那时是3月,好惨;到4月,又是好惨,一时又话超市连厕纸都被抢购一空,一时又话有个明星跳楼;挨到4月尾,好些;到5月,开始好些;到6、7就嘭嘭声番哂来,只是当时我哋无人知道要挨几耐,其实我多谢张生,他帮我哋业界真系做了好多嘢!」Stephen两夫妻在鲤鱼门经营海鲜酒家有超过廿年时间,在过去有段时间他同人合伙拍档,在后来这十年,他就同自己的兄弟去做,其实Stephen都是一个好需要有计划的人,我单睇他来电台接受我节目访问,都写哂纸仔就知,Stephen说:「在合伙时期,我拍档是一个非常有发展潜力的酒档集团,加上我拍档好有头脑,所以当时业务发展得好急速,可惜在管理方面未能够配合得到,以致最后出现了一些饮食业旧式的陋弊,虽然我睇到个问题所在,但不到我插手,加上我同拍档亦差不多去到结束的阶段,于是就决定尝试另一个开始。」

SARS惨痛经历

记得03 年SARS有晚我入鲤鱼门开会,成个鲤鱼门就只得4个客,我不记得当晚我哋去了边间海鲜酒家开会,开完会之后,他们话不驶埋单,我话: 「不得,如果你成间铺头坐满人,我一定诈诈谛谛走人,但你根本无生意,我梗要埋单!」当年SARS爆发,政府征用了鲤鱼门渡假村做隔离营,于是,所有人一听到「鲤鱼门」便即刻洒手拧头,岂不知香港有2个鲤鱼门,一个在香港筲箕湾、一个在九龙近油塘这边,就是这样,鲤鱼门的海鲜酒家便做了SARS的牺牲品,我惟有带埋我的议员同事,再拉埋大班记者入鲤鱼门食海鲜。

我问Stephen:「是否又搵埋细佬做厨房?」他说:「是,不过厨房都是有请师傅,因为无咁神奇,可以一企埋只镬度就识煮;还有另—个细佬不是做这行,但都一定要他返来学习;加上我太太都要全身投入,她不单只要睇厅面,还要安排请人、睇埋人事行政,当时我其实还有另一份工,不过,我都有参与好多,主要掌管财政方面。」那么他在过去吸收了些什么经验教训?他说:「主要有两方面,一是针对人客来鲤鱼门食海鲜最怕给人搵笨的心态,我哋采取高度透明的营业方针,不单只成个厨房无摭无挡给你睇哂,仲放埋成本餐牌在门口,明码实价,人客可以睇清睇楚先至入来,单是这点已经冇几多个做得到,因为『海鲜街』好多竞争对手,他们可以睇住你来打。」我问:「还有第二点?」他继续说:「第二点就是加强管理,好似点写菜单、点定价、攞什么货、点收货和验货,我都有清楚指引,尽量减少中间出错的可能性,因为我同我太太甚至细佬都不是做这行出身,我太太还读了个稻苗课程,正所谓集思广益。」

针对人客来鲤鱼门食海鲜最怕给人搵笨的心态,我哋采取高度透明的营业方针

在同Stephen继续倾之前,我要讲讲南大门的位置,他们在「海鲜街」的最尾端,刘婉芬经常以木人巷来形容鲤鱼门「海鲜街」,意思是「海鲜街」内海鲜商贩林立,竞争激烈,要在「海鲜街」生存绝非易事。只要食客一踏进「海鲜街」,街道两边立即争相响起拉客声,还有一双双手争相递上唐饼、果仁和小食供游人试食,位处鲤鱼门「海鲜街」的最尾端南大门可谓输蚀,除非是熟客,还要意志相当坚定,才能够把持得住,不被半路拉走!曾经到过南大门帮衬的刘婉芬说:「南大门给我的印像,同鲤鱼门其他海鲜酒家好不同。入到去,我立即被270∘落地玻璃无敌大海景吸引住,感觉得好光猛、好开扬!」

⌏ 正向思维。化朽为奇 ⌌

Stephen自豪地说:「无错!在『海鲜街』的最尾端,亦即是前面无摭无挡,全维港景色,面对住香港主要的航海通道,每日都可以见到邮轮进出维港,于是,我便决定做落地大玻璃。当时这个决定都相当大胆,因为鲤鱼门好当风,尤其是打风的时候,如果吹正西风的话,不能说笑,所以我哋用哂强化玻璃;另一个考虑是一般海鲜酒家都惯将不好的一面收收埋埋,不想人客望到成海垃圾,又或者个厨房污糟邋遢,所以当初我决定做开放式厨房,可谓完全180∘反思维。」Vivien和应说:「如果你黄昏早少少入到来我哋度,个咸蛋黄好靓!好靓!尤其是七、八月夏天的时候,个太阳刚刚在正落山个位,真是靓到无得弹!如果你想睇最靓的咸蛋黄,最好早少少六点几就来到。」刘婉芬笑说:「Vivien你真是好啱做这行!」Vivien说:「是㗎!我啱㗎!」

除了睇靓靓咸蛋黄,当然不少得请Stephen同Vivien介绍下南大门有什么拿手海鲜,我问他有没有做套餐,Stephen答我:「我哋比较多散叫,海鲜街有成三十几档海鲜档,人客可以拣啱心水,再交来给我哋加工。」Vivien补充说:「我哋不是好钟意同人争,来亲的多数是熟客。有些仔女去了外国留学,暑假返到来香港,父母心痛仔女在外边无啖好食,索性约埋班Uncle、Auntie一齐来食餐好。」那么油料费点计? Stephen说:「主要计人头,但都要视乎情况,因为有些两、三个人都可以食十几个海鲜,所以我哋谂了一个明码实价的计算方法,我哋每位收$90最多可以煮3个餸,如果你多过3个餸,每超出一碟就另加$60。」成日投诉鲤鱼门食海鲜贵的刘婉芬说:「其实都几微利嗰喎!」Vivien和应说: 「是㗎!虽然个铺位是自己,但我哋仲要计埋灯油火爉同埋请伙计的出粮。」


我请Vivien介绍下,来到有乜好食?她答:「我哋有个柑蜜骨,用金沙骨走油,再加番个柑桔蜜做的汁,所以虽然有走油,但食起来都不会热气;还有咕嗜肉和芝士龙虾,我哋个咕嗜肉,咬开入面还有肉汁;芝士龙虾个汁用了几只芝士,同埋真是入焗炉焗,焗到个面有少少焦香,特别香口。」我请Vivien讲下海鲜,她滔滔不绝答我:「好似赖尿虾,外边好多会将只虾走油,之后落番些蒜茸、炸蒜,我哋不是咁简单,还有好多个step,最后轻轻落番个汁,但是只赖尿虾都仍然咁香脆……」我同刘婉芬听到口水流,决定择日黄昏六点几带埋枝香槟入去鲤鱼门,边睇住个咸蛋黄、边叹海鲜!